李保兴的落马,经历了一个“调虎离山”的过程。
李保兴曾经是河南省洛阳市的“警界一哥”,担任着一系列的职务:洛阳市人民政府党组成员、副市长,市公安局局长、党委书记、督察长,武警洛阳市支队党委第一书记、第一政委,市委政法委委员。
2021年9月26日,李保兴被调任河南省公安厅二级警务专员,陆续卸任洛阳市副市长、市公安局党委书记、局长、督察长等职务。两年后的2023年8月4日,才正式宣布其落马:公安厅二级警务专员李保兴涉嫌严重违纪违法,接受河南省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。 然而,就在李保兴调离洛阳市之前,一手炮制了许昌民营企业家李伟平案。 01 —
洛阳市公安局长李保兴揽下李伟平案
按照官方的叙述,河南省公安厅根据厅领导批示,2021年6月1日决定将李伟平案指定洛阳市公安局管辖,“601”专案组成立。6月3日,洛阳公安局根据《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》第22条规定,将该案指定西工分局管辖。
而实际上,李伟平案很早就开始酝酿。
在公开开庭审理时,李伟平讲述了案件的由来:河南省同大置业有限公司实际控制人黄国光多次找李伟平借钱,累计欠下本金合计12308万无力偿还。为了赖账,黄国光纠集权力部门的官员,找各种理由诬告李伟平,最终找到了河南省公安厅的领导,一定要致李伟平死地。
李伟平的说法在不同场合被证实。
被拘押期间,多名审讯人员告知李伟平等人,他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”所以才落到这个地步。侦查人员雷鸣大队长明确地告诉李伟平:“就是省公安厅厅长李法正整你的,到2023年他都退休了,到时候你再翻案!”
公开信息显示,李法正为河南省公安厅副厅长,负责打击刑事犯罪和网络安全保卫工作。
第四被告葛成典则当庭讲述了大量细节:黄国光与原禹州市交警大队大队长谢建华、原禹州市扫黑大队大队长张永奎找到葛成典,要他诬陷李伟平,“承诺其以每年50万元的好处费和安排好其儿女的上学和生活为条件,答应其在他每坐牢一年给他50万,告诉他最多三四年,不会判很严重的,而且也已经给他女儿安排好上学的事项。”
李伟平等人成为河南省公安厅某些人的目标之后,先后派开封市公安局和襄县公安局组成专案组对其进行调查。异地公安机关2020年下半年至2021年上半年对李伟平的两次调查,均认为没有犯罪事实,最终侦查人员撤离禹州市。
然而,时任洛阳市公安局长李保兴获悉此事,揽下了案件,从洛阳市派百余名干警赶赴禹州市,掀起了声势浩大的“601专案”。
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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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局长主抓的案件”赶在局长落马之前隆隆推进
洛阳市公安局长李保兴虽然在后期调离,但成为“省厅领导”,无人敢确认是上级“调虎离山”之计,“局长主抓的案件”仍然隆隆推进。
一审开庭时,多名被告当庭陈述了被侦查人员逼供、诱供,乃至直接编造笔录的情况。李沾兴、闫召峰、苏高帅、王升、司晓阳、贾彩伦、靳许可、王梦珂、闫会敏、段志高等大量被告人称其并未在讯问过程中作过相关供述,都是侦查人员准备的预笔录或侦查人员自己写上去的,并称可以核对录音录像证明。例如,第三十一被告人段志高说,侦查人员拿着第十二被告人司晓阳笔录引导其进行供述,并向其播放司晓阳的视频。第三十被告孙光明当庭陈述说,第一次审讯时饿了四天四夜,才被迫做出两份严重不实的有罪供述,他也称侦查人员给他播放过司晓阳的视频。
李伟平当庭控诉,自己在2022年8月1日起三、四个月的时间内,被实施了“严管”。“每次在开始审讯前都会利用精神压迫等手段,讯问中以其亲属的人身自由进行威胁,其中拿出李伟平儿子李承霖坐在审讯室的照片,扬言不配合就把其儿子抓进看守所。”李伟平说,所谓的“严管”即专案组直接驻扎看守所的一段时期内,进行频繁连续提审,故意在开饭前提审,致其返回监舍后吃不到饭菜,不让买生活用品,连去厕所的手纸都没有,剥夺了一个正常人基本生活的权利。“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将一位全身烧伤80%缠满绷带并且有传染病的人和李伟平单独关在一个屋里,让该男子不分昼夜地恐吓,大喊大叫,李伟平天天不能睡觉,导致其精神崩溃,身上长满湿疹。”
李伟平说,拿他儿子照片威胁他的人是“雷鸣大队长”。然而,洛阳市公安局西工分局没有雷鸣其人。公众号“西工公安”上有一篇文章《我要上一线 助力保平安丨雷鸣:刑侦战线上的急先锋》,讲述了雷鸣的故事。
1983年6月出生的雷鸣现任洛阳市公安局森林警察支队四大队大队长、三级警长,多次荣立个人三等功。在2020年10月“我要上一线、助力保平安”活动中,雷鸣主动要求下沉一线接受锻炼,投身至西工分局刑事侦查大队。“在西工分局刑事侦查大队工作期间,又被抽调至某专案组工作,在前期证据基础薄弱,羁押期限临近、案件陷入僵局的情况下,雷鸣同志不等不靠,凭借自己十余年侦查办案积累的经验和敏锐的洞察力,在线索证据上另辟蹊径找突破、下功夫,通过抽丝剥茧、连续奋战,最终在最短的时间内搜集到大量证据,使得前期归案的犯罪嫌疑人的事实材料得以固定。”
而在李伟平的当庭陈述中,雷鸣的“另辟蹊径”是:
2022年10月份雷鸣给李伟平做思想工作,让李沾兴认罪认罚,雷鸣说如果不配合,就把李伟平的嫂子再抓起来,把外甥女等人也抓起来,同时威胁、恐吓李伟平说,不配合就把儿子抓起来,然后各种威逼利诱让李伟平哭着录了劝说李沾兴的视频。
雷鸣多次威胁恐吓,要求李伟平解除冯振国、鲁小省律师,说给李伟平提供法律援助律师。多次通过抓儿子、亲属等逼迫其签认罪认罚认黑、不上诉,让李伟平给检察院说做的笔录是真实的,法院判了不上诉,到法庭上不辩驳。
李伟平案名义上被洛阳公安局指定西工分局管辖,实际上多名主要办案人员如雷鸣大队长都是从市局抽调,主导权始终掌握在上级手里。叶姓专案组长告诉李伟平,因为他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”,本案检察院和法院已提前介入,“开庭只是走个形式”。
赶在李保兴落马之前,洛阳市西工区法院于2023年6月30日以组织、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等多项罪名判处李伟平有期徒刑二十五年。李伟平说:“果然庭审只是走个过场。”
现在,李保兴在省纪监委,不知道能否说出案情内幕,还李伟平等人一个公道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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